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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6/21 16:44:00

在她看来拍纪录片,跟故事片有点不一样的地方是,一直在处理拍摄者跟被拍摄者之间的关系。

在相处过程中建立一种信任感,他们也相信,导演在片子里会保护他们,她也会这样做的,彼此之间还是有一份信任度在的,这个可能是她觉得最重要的。

活动内容:6月2日《家庭会议》放映及主创交流会

6月3日《鼓楼之下》放映

活动时间:6月2日19:30

6月3日19:30

活动地点:蓬蒿剧场

主创交流会嘉宾:导演顾雪

6月2日《家庭会议》扫码报名

6月3日《鼓楼之下》扫码报名

《家庭会议》

顾雪作品《家庭会议》入围法国真实电影节国际竞赛单元,并获颁伦敦opencity电影节新锐电影人奖

一条独家原创视频

故事梗概

五姨在重症加强护理病房,儿子师恒博召集全部的亲戚一起讨论该如何处理五姨的后事。在这个家庭会议上,每个人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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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阐述

我一个朋友的外婆病危,当时所有的家人都拿不了后事的主意,又或者是不愿意说出自己的选择。朋友回家之后,看到了外婆生命病症很痛苦,而且治好的可能性很小,最后由他做了给外婆安乐死的决定。

他选择了让她死。

当我知道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很震惊。因为我的妈妈照顾瘫痪的外婆十年,在那十年间,外婆一直很痛苦,她曾央求过妈妈让她去死,但是妈妈执念如果上天没有把她带走,她就要活着。

她让她活。

当我再一次面对这个家庭对一位家人的生和死做抉择的时候,我想如实的把它记录下来。这个片子是一个六十五分钟的镜头,它也许只是绵延时间里的短短一瞥,我希望观看者所在的时间和空间和我记录时候所发生的时间和空间是完全一致的。我希望保留住事物完整性。

年12月,《家庭会议》在广州纪录片节展映,

此前它已经在几个国际电影节上转了一圈,

入围和获颁了各种奖项,

包括法国真实电影节

伦敦OpenCity纪录片电影节新锐电影人奖……一条采访内容:

片子拍了河南洛阳的一户普通人家,

家里有一个成员进入ICU,生死未定,

大家开会讨论后续怎么办,

全片都是真实记录,没有排演,

一镜到底,一刀未剪,

中国独立纪录片之父吴文光评价此片,

“一个镜头到底,一个家庭的内部之门打开”,

豆瓣网友感叹,“人的本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家庭会议》是她的第一部长片,

她告诉我们,自己的家庭也面临过类似抉择,

我们聊了聊她的经历和她的创作:

“我在这里说的话,

有一些从未对家里人敞开聊过,

家庭是我最感兴趣的主题之一,

把家里的问题搞明白,

大概也就知道现在的社会是什么样的了。”

《家庭会议》时长65分钟,从头到尾就一个镜头,时而左右移动,时而停顿在某个人身上,完整记录了一场家庭讨论。讨论的内容是要不要救躺在ICU的自家亲戚。这个病人被称作“五姨”,视角来源于主持家庭会议的两个人,“五姨”的外甥和外甥女,他们是一对亲兄妹,是导演顾雪之前已经跟拍了一年的纪录片对象。那是年冬天,顾雪跟着这对兄妹,去到了“五姨”家里。一进家门,她就看到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神情凝重,拿着一盒首饰,给他表姐看。表姐说:“这个都不值钱。”

师恒博就是五姨的儿子师恒博,他的妈妈在ICU里生死未卜,命运要靠即将开始的这场家庭会议来决定。陆续有人裹着寒气进屋,走到师恒博身边,跟他说些安慰的话。临近正月,洛阳天黑得早,吸顶的白炽灯,把沙发打得亮白,隐隐约约的烧水声从里屋传来。两代人聚在一起,窸窸窣窣说着家里的事。

顾雪就在现场,她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故事,她决定开机。

会议一开始,师恒博就告诉大家,母亲病情恶化,保住性命的可能性渺茫。

“最好的情况就是植物人,就算眼睛能睁开,那也是睁着眼的植物人。”

二姨希望可以让自己的妹妹回家,死也要死在家里。三姨希望转到普通病房照顾,找人做日常护理。四姨说就在ICU呆着,保存最后的希望。

呆在ICU,一天就得花上块,昏迷状态遥遥无期,万一人财两空怎么办?大家不断揣测医生话里的意思,试探会议中其他人的想法,谁也不敢给出最后的决定。巨大的情绪压力下,师恒博抖落出更私密的对话:有人曾劝他“放弃算了”。

他是独子,还在读大学,生父早就不在了,继父指望不上。要负担后续的支出,恐怕得卖掉母亲留给他的房子。对于可以预见的死亡,他从更理性和现实的角度,考虑是否要放弃治疗。

在现场,顾雪能感觉到这个20岁左右的男孩,孤立无援。他双手抱在胸前,越来越深地陷进沙发里。有几个瞬间,他突然望向顾雪,向这个家的外人,投来窘迫的眼神。

“面对决定一个人生死这件事,大家都是往后退的。”

这场会议也折射出家庭内部的话语权。可以看出,主事的表哥表姐,是这个家里最有经济地位的人,一上来就制定议事规则,把控会议节奏。

老人们,则在决策中失语。她们缺乏医学知识,不具备体力和财力,发言会被粗暴地打断。

“(我们)没有文化,你们讨论就行了。”

影片在拍摄完成后,一刀未剪,直接成片,接下来入围了法国真实电影节、布宜诺斯艾利斯纪录片节,获得伦敦OpenCity纪录片电影节新锐电影人奖,还被法国图书馆和华语独立影像资料馆永久珍藏。

国内的几次放映,观众都被卷入到影片里真实的抉择两难。很多人联想到自己的家庭也面临过相似的处境:“中国人像买彩票一样,期待医学奇迹在亲人身上发生,结果往往人财两空。”

有人感叹导演的洞察力:“窒息的临场感,家庭关系的权力结构、话语体系,很有价值的影像文本。”

还有人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老了该怎么办:“等到我们这一辈,不会是几只猫几只狗讨论说,我觉得可以放弃治疗,多买几个罐头。”

以下是导演顾雪的自述:

有一天,版版哥跟我说,他五姨现在情况很危急,在ICU,生死不明朗,全家族的人约好了五点半在老房子见面。

版版哥是我正在拍摄的一部纪录片的主人公,他们家是洛阳的膏药世家,有两百年的历史,三代同堂住在一起,我们拍他们已经拍了一年。版版哥和我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剧组已经收工,摄影师拿着摄影包,制片决定去吃拐角那家的烫面角和牛肉汤。我说,我想去现场看看。

顾雪原本在拍的纪录片《鼓楼之下》开机拍摄他们开会的过程是临时决定的,但最后把它做成一部影片,是因为这样的场景,我非常熟悉。从小的记忆里,这样的家庭会议我经常见到。会议一定是发生在客厅的沙发上,寒暄之后,各自表态,进而争论,试图说服,重复观点,再次阐述自己的意图,这样来个两三回合。偶尔会争个面红耳赤,情绪激动,但是很快就会有相应的角色来安抚,最后往往是男性的长者、和经济上更有话语权的人来做个结束。每个人带着自己的心思和不满,发几句牢骚,各自散去。

很多人都问我,为什么要用一个长镜头来展现。人们往往希望得到一个更加准确的主题或答案。但生活其实就是充满了含混、琐碎、无意义的反复和无奈的滋味。

这些反复争论,每次似乎有结果又没有结果,正是我对于中国家庭关系的一个观察:人和人之间难以沟通。完整保留发生的所有细节,让观众、摄影机、事件当事人的三个时空完全统一,我觉得这太好玩了。

虽然一开始就想好了要“一镜到底”,但现场总有突发状况,整个拍摄过程,我一直处在兴奋紧张交织的情绪里,真的是拍到最后一刻,才觉得这个作品可以成立。

想拍十年自己的家庭:

我对亲密关系是有质疑的

我出生在河北承德,父亲是满族人,母亲是汉族人,还有一个大我8岁的姐姐。我的姥姥叫安桂英,她有10个孩子,我妈妈排行老三。姥姥的头发总是梳得溜光,打麻将输了还会发脾气。

顾雪姥姥的家族合影

姥姥78岁的时候得了脑淤血,之后十年里一直瘫痪在床。我特别清晰地记得,姥姥住在主卧,我住在她旁边的次卧,夜里,姥姥经常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我时常被惊醒,然后难过地睡去,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一次,姥姥和我妈妈说:“琴,快点让我死了吧,实在太痛苦了。”妈妈说:“老天没说带你走,我可不能把你送走。”

后来一个朋友和我说起他外婆的事情。他外婆病重,他回去看她,当时医生说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就只是活着。最后他做了一个决定,让他的外婆安乐死。

因为这件事情,我和他大吵了一架。当时觉得凭什么他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太残忍了。他很爱他的外婆,特别痛苦。他说,因为活着只会更加失望。

拍《家庭会议》的时候,这两件事从记忆里窜了出来,又交织在一起。影片的英文名就是“选择”,我想我到现在也给不出一个答案,但我想看到这部电影的人,会去思考:如果换作你,你该如何选择?

大家庭人多,是非也多。家族里有人被欺负了,姐妹们就一起出门,和对方干仗。有时候也会因为芝麻蒜皮的小事,在亲情和利益关系中扯皮,在家庭琐事中分分合合。

印象里,过年的时候,这10个家庭都来看瘫痪的姥姥。大人们在外面吃饭,相互敬酒,嘻嘻哈哈地笑。姥姥躺在里面,哎呦哎呦地叫。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会对亲密的家庭关系持有怀疑。甚至觉得更像饭桌上的秀场。我们明面上其乐融融,私底下各怀心思。《庚子新年》年春节,疫情严重,我回到老家。除夕晚上被通知正月里不可以走动,要在家自我隔离。那段时间,每天都看手机里关于疫情的新闻,非常压抑,当时想表达点什么。我想到薄伽丘的《十日谈》里,瘟疫流行,十个人逃到一个地方避难,每天讲一个故事。于是,我请妈妈这一边的十个兄弟姐妹,每一个家庭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看手机,读一条疫情期间的新闻,每个新闻就是一个故事。我拍摄下全过程,然后并置在一起,给我爸妈看,再拍下他们观看的过程,制作完成新片《庚子新年》。

捕捉普通人的内心世界,家庭里隐匿的日常

《庚子新年》算是开启了我的家庭影像计划,我打算每一年选择一个线索,记录我的家人,十年之后,能在时间的纵深里看他们的变化。

拿起摄影机,我也终于有了一个理由,可以走进我亲人的生活里。平时我们的生活也不过是新年聚会里的相互问好,其实并不知道彼此是否真的过得好。当我在镜头后对他们提问,我们产生了一种新的交流方式,我才发现,我原来不够了解他们。

家庭里出现的问题,某种程度上可以放大到任何一个地方,我想往内走,观察每个人思考问题的方式。当我真的把家庭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搞明白,大概也就知道现在的社会是什么样的。

做自己的东西,不和那些“社会男人”竞争

年10月,我的一个手机丢了,里面有很多我拍摄的影像素材。于是我就开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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