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与越南之间有着特殊关系,在越南战争期间,大量北越和越共部队都进入柬埔寨活动,而在年越南撤军后,在柬埔寨东北部的一些地区越军仍然占据着。不过在年4月17日之后,随着民柬部队攻占金边,两者关系突然间发生了重大变化。民柬开始视越南为最主要的敌人。
民柬部队进入金边
年5月初,也就是民柬建立政权第一个月,民柬部队就以越南巡逻艇开出3海里为由炮击了富国岛,并试图夺岛。而之后没几天,民柬部队突袭夺占了越南的土珠岛,并杀害了岛上名越南平民,随后越军重新夺回了土珠岛。年6月,越南作为回击攻占了柬埔寨威岛。这一系列冲突之后,双方开始了接触,6月阮文灵会晤民柬首脑,民柬承认富国岛和土珠岛属于越南,8月黎笋访问柬埔寨,将威岛归还给柬埔寨。
民柬部队
不过这一系列缓和举动并没有控制住冲突。年1月开始,越军拒不撤离柬埔寨东北部,民柬部队开始主动挑起与越军的摩擦,同时还主动进攻了越南边界地区,涉及6个省。年3月起,民柬部队进攻越南河仙至安江一带,4月民柬部队突入安江省,攻占多个村镇,而越军则对民柬部队发动空袭,并用数千地面部队反击进入了柬埔寨。年9月至11月,民柬部队再度发动对越南西宁省发动进攻,导致越方近千平民死亡,期间越军则动用了装甲部队,对柬埔寨柴桢省发动了突击,突入柬埔寨境内15公里。
越军与民柬交战
当然,由于越军刚刚与世界第一的美军和火力强劲的南越军队交手,同时还接收了一大批南越的装甲车、坦克、火炮、固定翼飞机、直升机等重型装备,战力齐整,远比民柬部队强大。年12月至年1月,越军集结了第9步兵师在内的大量步兵部队,在火炮的支援下攻入了柬埔寨境内,占领1号和7号公路,最终形成了5万越军与3万民柬部队的战役级别冲突。年1月6日,越军在逼近金边后开始撤退。随后,年6月至9月,由于民柬内部发动对索平及其东部大区的内部清洗,越南军队再度发动大规模进攻,占领了柬埔寨磅湛省和桔井省的边界地带。
值得一提的是,从年6月开始,民柬开始有人叛逃到越南一方,洪森、谢辛和韩桑林等人都是当时逃入越南境内的人员。年12月2日,这批人员组成了“柬埔寨救国民族团结阵线”(FUNSK),之后这批人与年撤至越南的“高棉越盟”一起成为了柬埔寨人民革命党的基础。
柬埔寨难民
年12月25日,越南集结了18个师约20万人,在大量重装备协同下以“柬埔寨救国民族团结阵线”邀请的名义,对民柬政权发动了大规模进攻。当然,越南发动对民柬的战争可并不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这可以说是越南实践其“印度支那联邦”战略构想的重要阶段,也是苏联扩大自身在东南亚影响力的重要一环。老挝已经顺利成为越南主导的“印度支那特殊关系”的一部分,柬埔寨有必要也被纳入这一“特殊关系”中。而年6月越南已经加入了经互会,11月与苏联签订了军事合作条约,越南正式与苏联结成军事同盟。
越军在金边
当时的越南拥有高达万正规部队、万的民兵和地方部队,军事人员占全国人口的1/16-1/15,其比例之高令人咋舌。面对战斗力巅峰时期的越军,已经被自己极端政策掏空的民柬部队一触即溃,20个师的武装只有中央警卫师还能成建制撤退,其余19个师要么迅速被击溃,要么迅速哗变。民柬重新躲入丛林中打起了游击战争。年2月18日,越南总理范文同与柬埔寨人民革命委员会主席韩桑林签订了为期25年的《越柬和平友好合作条约》,老挝也迅速承认了柬埔寨新政权,越南控制柬埔寨,进而控制印支三国的机会最终成功了。
民柬部队直接回到丛林里
在控制了柬埔寨后,越南开始了“印支国家联盟”的运转。年1月8日,也就是越军进入金边的第二天,以韩桑林为主席的“柬埔寨人民革命委员会”成立,1月10日宣布建立“柬埔寨人民共和国”。年5月26日,柬埔寨人民革命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其选举的中央委员会成员中有一半以上上高棉越盟的成员。还有不少人迎娶了越南妻子,这些越南妻子往往定期聚会,向上级汇报这些重要干部的动向。6月,“柬埔寨人民共和国”第一届国会召开,“柬埔寨人民革命委员会”结束了历史使命。不过由于人员被清洗严重,现在的柬埔寨人民革命党已经不是完全由越南一手扶持的政治力量,因此越南还采取了其他措施。
越南向柬埔寨派驻了00名各类顾问、专家和技术人员,建立越南对柬埔寨工作委员会,代号B-48,下设负责行政与安全的A-40局、负责金边行政事务的A-50局两个分部。另外组建了K-10情报机构和负责柬埔寨外交工作的B-68办公室。越南顾问遍布柬埔寨的各个机关,每个中央部委有2-5名越南顾问,而省级则有15-20人。通过这些人员,越南控制着柬埔寨的内政外交。越南还向柬埔寨大量移民,到80年代中期移民规模已达70万人,多分布于重要城市和渔场、橡胶园等产业所在的富饶地区,金边、柴桢等城市的越南移民一度达到了总人口的50%-70%。
在柬埔寨的越军
越南的成功背后离不开苏联的鼎力支持。越军的武器97%来源于苏联的援助,每年援助金额为13-17亿美元,还派驻了1.5万名军事顾问。不过较多的援助也抵不住庞大的开支,越南人一度打算年就撤离柬埔寨,但柬埔寨人民革命党势力弱小,越南人最后还是留了下来。面对民柬游击队的持续活动,以及由西哈努克亲王在平壤组建的“民族主义高棉人联盟”和前首相宋双组建的“高棉人民解放全国阵线”两股反越武装的活动,越南人继续着军事行动。三派一开始并不愿意合作,但在东盟推动下,三派最终于年7月组建了民主柬埔寨联合政府,一致对抗越南和柬埔寨人民革命党。
越军抓捕的民柬联人员
年,为了适应柬埔寨战场需要,越南将柬埔寨战场划分为4个主要战区和1个军事特别区,驻柬越南志愿军兵团负责指挥作战。第1战区负责东北的柏威夏到蒙多基里地区,有和师。第2战区负责东部的磅同省、桔井省、波萝勉、柴桢省、磅湛省,驻扎第和两个旅。第3战区负责南部的干丹、金边等地,部署第4、、等部队。第4战区负责西北的玛德望、暹粒等,以及泰柬边境的军事活动,部署第5、、9、师。特别军事区则围绕金边和洞里萨湖、5号和6号公路。顶峰时期,越军在柬埔寨部署了1个第4军军部、13个步兵师、12个独立营、1个工兵师、海军第5海军军区的2个海军陆战师和部分舰艇部队,总兵力超过18万。越南一手扶持起来的柬埔寨人民革命军则逐步增长,从2万人逐步增加至4万,到年增加至7个师10万人。
柬埔寨人民革命军
年至年的旱季,越军发动了对民柬西部山区根据地的进攻,但是没有完成战役目标。年至年旱季、年至年旱季、年至年旱季的连续三个旱季,越军都发动了针对民柬联部队的攻势,但都没能歼灭民柬联部队,。-年旱季民柬联部队甚至会进入泰国境内,依托泰柬边境的根据地对深入的越军进行周旋,等待拖入雨季后越军因补给问题自行后撤,仿佛当年的越共部队与美军一样。而至年3月和年3月,越军曾有两次以团级兵力进入泰国境内,并直接与泰军交火。
越军抓捕民柬部队
越军抓捕民柬联人员
针对这一情况,越南与柬埔寨人民革命党开始改变策略。他们在年至年旱季进攻后其并未后撤,而是执行K-5计划,即发动了10万名柬埔寨民众在泰柬边境附近构筑战略公路、工事,每隔1-2公里设置哨站。在下一个旱季来临后,越军与金边政府一道迅速发动攻势,一举夺取了多个民柬联根据地和民柬联政府所在地梅莱山。
越军的机械化步兵
但是即便如此,越军仍然无法歼灭民柬联,相反,在西方国家、越南北方邻国和东盟的援助下,民柬联规模不断扩大,到80年代后期已达到7万人。年越军再度发动大规模旱季攻势,结果已经疲态尽显。更糟糕的是,越南背后的苏联也陷入了困境,除了在阿富汗的战略陷阱外,苏联新任领导人戈尔巴乔夫也在改变思维,给越南的援助开始减少。越南长时间的两线作战,加上外援减少,已有油尽灯枯的感觉。年8月的第十一次印支外长会议上,越南开始表示愿意从柬埔寨撤军。年3月,越南首次透露其将在年甚至更早的时间内撤军。而此时,苏联也开始将印支问题作为地区事务处理,将问题的解决权交给了越南。
年的越军
年,苏联开始从阿富汗撤军,对越南的援助也进一步减少,越南国内的通货膨胀率高达%,越南的国力已无法支持如此大规模的投入,加上外部的压力,越南撤军已是时间问题。通过从年到年的一系列外交活动,中越关系得到了改善,两国关系正常化成为柬埔寨问题得以解决的基础。年4月,柬埔寨人民共和国召开国会修改宪法,将国名改为“柬埔寨国”,修宪并宣布柬埔寨为中立、不结盟国家,以佛教为国教,并将整合四方的武装力量组建柬埔寨国民军。年9月,最后一批越南军队,包括、、和司令部,全部撤回越南,结束了10年多的柬埔寨军事行动。
越军撤离
在10年多的柬越战争中,越南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越军伤亡人数有三个估计值,分别为2.3万人阵亡、5.5万人负伤;总共6.7万人伤亡;还有5.53万人阵亡、11万重伤、5.5万轻伤,合计22万伤亡的最大估计。不过越南撤离柬埔寨后,很快进行了军事改革,将武装力量裁减至60万人规模(现在大约41万),以适应新的革新开放政策需求。越南的国力无法支持其战略野心,在越南战争后仍继续进行大规模的武装冲突,最后空耗国力导致了革新开放来得太晚。
不过越南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也并非一无所获,柬埔寨政治转型过程中柬埔寨人民革命党的基本组织还在,人事布局和利益网络上,柬埔寨人民党仍然与越南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这种联系将可以保证越南的西部安全,还可以对泰国进行限制。此外,越南目前仍然是东南亚最大的陆战集团,其影响力和安全问题反而基于东盟框架下有更好的保障。虽然把柬埔寨的利益吐了很大一部分出去,但越南的日子已经比当时好多了。
胡志明市
金边